股市下跌后遗症：艺术品春拍款拖欠率大增

◎每经记者 宋双 实习记者 王心田

藏家李先生最近有点烦，从一天只抽3支烟变成了一天一包，原来他今年4月拍得一幅山水长卷，这件藏品自春季拍品展览期间李先生就已相中。

原本名家珍品遇到爱家是件高兴的事，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一路走红的A股会在拍品约定付款期前突然巨幅下挫。

此前，李先生一直深信这波牛市上证指数会站上6000点高峰，现在账户资产却由浮盈变浮亏了。一筹莫展之际，拍卖公司的催款电话开始接连不断，到底选择是股票割肉付款，还是违约损失预付款，李先生拿不定主意了。

而这波股市暴跌令数万亿元财富灰飞烟灭，波及面之深远，艺术品市场也难以幸免；据《每日经济新闻》理财部（微信公众号：“火山财富”huoshan5188）记者了解，李先生这种情况并不是个案，不少拍卖公司都遇到客户以股市下跌为由拖欠拍卖款的情况，甚至有大客户因股票惨遭强行平仓进而陷入艺术品所有权诉讼。

那么，此轮暴跌到底给艺术品市场带来了哪些连锁反应？两个市场近年来的波动又有什么样的规律呢？《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通过一系列调查采访，为投资者一一呈现。

拍卖公司遭遇催款难题

最近国内不少拍卖公司的客服人员都很繁忙。不是忙别的，而是忙着为今年春拍成交艺术品拨打催款电话。

国内一家知名拍卖公司市场部负责人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这段时间是催款的关键时期，客服部的同事每天忙着用电话、短信等各种方式催促买家早日结清成交款，可有买家都拿股市下跌当借口拖欠款项。”

从记者了解的情况来看，国内许多大型拍卖公司均声称，今年春拍成交款大量超期拖欠的状况增多。通常情况下，30个工作日之内付清成交款是拍卖行承诺给委托方的期限，可是从6月开始持续近一个月的股市暴跌造成了大量机构和个人投资者资产缩水，许多资金无法马上从股市抽离。

实际上，不能及时付款，拖欠成交款本来就是拍卖行业的一大顽疾，股市下跌更是加剧了款项超期拖欠，给并不轻松地拍卖行经营雪上加霜。

究竟今年违约情况有多严重？一位拍卖公司的知情人士向记者透露，“股市和艺术品市场本就存在一定的联动性。中低端拍卖市场受股市下跌影响较大，违约拖欠成交款的比例大概在20%~30%左右，各个地方的当地拍卖行受流动性和投机性的影响更大，超期拖欠的现象也更严重，比例可达50%左右；不过高端拍卖市场受股市下跌影响有限，春拍违约的比例大约是5%~8%。”

应该说，这一批因为股市下跌而无法付款的客户，通常都是年初牛市进场的新客户，前期股市暴涨确实让许多机构和个人投资者赚得盆满钵满，有了更多的闲钱去投资艺术品市场；大跌过后，资金出现问题，有的买家觉得不值，后悔之前的拍卖交易，宁愿舍去保证金，放弃拍品。

上述知情人士向记者透露，更有甚者“在北京的拍卖市场高价拍下一批近现代大艺术家的十几幅作品，付了佣金，但因为总成交金额上亿元，买方要求先付五成，剩下的之后付清，卖方也同意了。可是买方用拍卖合同作为抵押，通过资本市场杠杆融资放大5倍，投入股市，可谁知遇到股市大跌，资金亏损严重被要求平仓，拍品的所有权问题至今仍在争议，现已诉诸法律。”

艺术品与股市呈负相关

股市与艺术品市场的相互影响并非从今年才开始。纵观近几年来股市的风云变幻，业内人士研究发现，由于资产的替代效应加上投资者的逐利心理，会使艺术品市场与股票市场呈现负相关的关系，俗称“跷跷板”效应，股市“热闹”的时候，艺术品市场就会相对冷清，反之亦然。

回看2005年至今，近10年的艺术品市场上，这一效应相当明显。《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了解到，雅昌综合指数可以基本反映中国绘画艺术品交易的市场规模和变化趋势；根据雅昌数据监测显示，2009年~2011年，股市身处熊市，当期的艺术品市场较为繁荣，而2005年~2007年雅昌指数比较低，而中国股市行情较好；2012年~2015年，受股市行情从结构性牛市向全面牛市转变的影响，艺术品市场行情较之前几年总体下滑明显。

2013年《中国艺术品拍卖市场调查报告》显示，当年的艺术品市场有平稳发展态势，市场总额较之前有小幅增长。普遍的成交价格更为平实，高价艺术品的迟付、拒付现象较之前两年大为减少，这是艺术品市场因社会反腐，市场剔除泡沫的结果。

同时，随着国家提倡文化创意产业政策的实施，企业收藏的规模和资金迅速发展，艺术品作为企业资产配置的特点愈发明显；而2013年的股票市场除了创业板指数一度翻番之外，上证指数却以下跌报收，大盘仍然处于传统意义上的熊市，但是创业板却走出了结构性牛市行情。了解更多详情，请登录微信公众号：“火山财富”huoshan5188。

长期从事拍卖工作的人士告诉记者，“2013年春秋拍情况受反腐影响，之前存在的艺术品洗钱、送礼的现象得到遏制，这一部分资金的撤场对先前泡沫化严重的艺术品市场带来了一定的冲击；而当年成交金额中有一部分来自于2013年在创业板股票上获利的机构投资者，分流了些许资金进入艺术品市场。”

2014年下半年，正值股票市场指数大幅上扬的时候，艺术品市场的秋拍却显得冷清了许多。根据雅昌数据网提供的秋拍数据，中国艺术品拍卖市场2014年秋拍成交总额为287.2亿元，同比减少13.76%；上拍量为346,581件，成交了127999件，成交总量同比减少13.19%。受拍品征集困难、市场持续调整的影响，100万元以上的作品数量比2013年秋也出现不同程度的下跌。

资深市场专家龚继遂认为，2014年秋拍市场总量的缩水，最主要因素是宏观背景中，股票投资的利好消息和牛市启动，吸引了很多投资类资金。股市的利好形势与投资驱动型的艺术品市场资金形成竞争关系，有相当多的艺术品投资者急于套利，而转向股票市场；同时，以前隐性庞大的礼品市场在“反腐倡廉”中大幅缩水，既然投资股市可以更快套利赚钱，那么在礼品市场中沉淀的部分藏品也会被交易套现用于股市投资。一位做中低端市场的拍卖公司负责人告诉记者，“2014年整个拍卖市场的情况都不好。公司秋拍因为行情不好，卖家也不愿意把好东西拿出来，所以拍卖被迫改成做了几场小型拍卖，效果也不够理想，成交明显不足。因为征集的作品质量参差不齐，买家也是看得多、买得少，场下举牌也不积极，只有大拍夜场名家精品价格成交相对稳定。”

2015年4月~6月的春拍数据显示，中国艺术品总成交额约为244亿元，为2011年以来最低谷。这也进一步说明，截至股市5月暴跌前，艺术品市场依然持续不景气，部分人群的投资偏好集中在牛市行情中，艺术品投资这种套利变现较慢的投资渠道被打入冷宫。

秋拍行情目前难预估

2015年的拍卖市场注定不会平静，春拍部分拍品还在催促付款之时，秋拍工作却已经开始进行了。《每日经济新闻》理财部（微信公众号：“火山财富”huoshan5188）记者从国内几家大型拍卖公司业务部负责人处了解到，“因为秋拍作品还在征集中，征集工作大概到10月才截止，所以在这之前不好预估股市的企稳对秋拍的作品征集和拍卖的成交状况有怎样的影响，但就目前情况来看，跟去年同期相比，艺术品市场不能说有明显的回暖，也没有出现继续低迷的态势。”

关于之前预测的如果股市企稳会不会出现很多人“卖画补仓”的现象，业内人士告诉记者，“艺术品市场长期存在内部市场分流的现象，以近现代书画为例，高端市场虽受到大的经济环境影响，但明显具有较强的抗风险能力；同时，艺术品相对其他具有金融属性的投资对象来说，流通性差一些，国内艺术品抵押融资市场的规模又很小，没有权威机构可以提供背书。一般很难通过公开渠道利用艺术品完成短期的大规模融资，所以艺术品一般都是长期持有，卖画补仓在操作上存在难度。”

艺术品市场最值得关注的两大拍卖，春拍和秋拍分别在每年的4~6月和10~12月，国内每个拍卖行举行春秋拍的时间有所差异，但大致是在这期间之内完成。

7月27日，正值2015年秋拍的募集期，股市又一次刷新了历史，创8年来股市单日最大跌幅，大家纷纷猜测后市的走势？而即将迎来的艺术品秋拍市场会受到怎样的影响呢？

中央财经大学拍卖研究中心研究员季涛告诉记者，“这次的单日暴跌，应该只是一次技术性的短暂调整，不能完全说明后市的整体走势；股市与艺术品市场的跷跷板效应是以年为单位基础上的长期趋势判断，不能把短期行为用这一效应去解释。”

季涛同时表示，“如果有人股市深套，资金周转遇到问题，也不会出现卖家希望藏品及时套现的问题，因为艺术品拍卖从募集到成卖的周期很长，不能及时有效地解决资金短缺的问题。”关于2015年秋拍的预测，目前由于机构还在处在拍品募集期，缺少更多的辅助指标去判断，股市的中期走势也扑朔迷离，大概要到10月中旬我们才能有足够的条件，看到今年秋拍或是延续春拍的低迷走势，或是由于下半年股市的影响，情况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