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兴华案牵出勤上光电“往事”：大客户千万元采购真实性存疑

每经记者 王力 陈小天发自广州、东莞

勤上光电（002638，SZ）尘封几年的往事因李兴华受审再度被掀开。

1月8日，广东省科技厅原厅长、党组书记李兴华被控受贿4000万元，在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受审。勤上光电实际控制人、原董事长李旭亮则被指控向李兴华贿送两家公司干股以及巨额现金。

起诉书称，“李旭亮注册成立了广东晶湛节能有限公司”，并“送晶湛节能公司33.33％的股份给李兴华”。而勤上光电招股书显示，广东晶湛节能科技有限公司 （以下简称晶湛节能）为勤上光电2008年内销第二大客户，当年的采购金额为1200.34万元，占勤上光电当年销售收入总额的2.62%。

若指控属实，这就意味着当年作为勤上光电董事长的李旭亮，注册成立了一家公司，而这家公司又成为勤上光电的大客户。《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调查发现，当年晶湛节能这笔超过1000万元的订单真实性疑问重重。

李兴华案牵出晶湛节能

起诉书显示，李旭亮注册晶湛节能主要用来推广勤上光电公司LED节能产品，李旭亮为感谢李兴华对自己公司的关照，同时考虑到今后公司产品推广尚需李兴华帮忙，便向李兴华提出赠送晶湛节能公司33.33％的股份给李兴华，李兴华同意。考虑到自己及家人身份不便于持有股份，李兴华将他实际控制的股份登记在其妻姐夫张耿良名下。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查询工商资料发现，目前晶湛节能仍旧有三位股东，分别是黄就洪、柳成荫和张耿良。其实，晶湛节能股东及法定代表人黄就洪是勤上光电参股公司———江苏尚明光电有限公司的股东。

勤上光电招股说明书显示，黄就洪和勤上光电分别持有江苏尚明光电有限公司30%和16%的股权。另外，网上出现的一份“广东省第二批节能服务（EMC）公司备案名单”中，黄灿光又是晶湛节能的联系人。勤上光电在2013年4月初披露的澄清公告中承认，黄灿光于2005年入职勤上光电，澄清公告发布时任公司发展部经理。

不过，当时勤上光电在公告中极力撇清同晶湛节能的关系：晶湛节能的实际控制人黄就洪从未在本公司或本公司参股、控股企业任职。晶湛节能虽然曾是本公司的客户，但与本公司并无关联关系，黄就洪、晶湛节能与本公司之间的交易不构成关联交易。本公司与晶湛节能之间的交易是公允的，不存在任何利益倾斜。

股东承认自己未出资

从表面看，晶湛节能三位股东确实跟勤上光电没有关联关系。勤上光电当时在澄清公告中强调：经核查，本公司保荐机构国信证券认为，黄就洪是晶湛节能的主要股东，其并未在勤上光电及其控制的其他企业任职，除已在招股说明书中披露的共同投资江苏尚明的关系外，与勤上光电及其控制的其他企业、董事、监事、高管不存在其他关系。

然而，事情并非那样简单。在李兴华一案中，起诉书明确称，是李旭亮注册了这家公司。《每日经济新闻》此前也曾报道，一位名为刘智然的人出现在晶湛节能的工商资料中，为晶湛节能代办过年检或其他工商事宜。后来证实，刘智然为勤上光电子公司——广州勤上的员工。

此外，还有其他一些细节也证明了晶湛节能同勤上光电的密切关系。晶湛节能的注册地是广州市荔湾区桥中中路228－238号自编M1幢2楼自编1号，而广州勤上曾经的注册地则为桥中中路228-238号自编M1幢2楼自编2号。

记者在调查中了解到，除了张耿良的股份是李旭亮贿送给李兴华的外，晶湛节能另一位股东柳成荫也未真正出资。经过多天的暗访和调查，在未表明身份的情况下，记者终于联系上了柳成荫。

柳成荫承认，当时自己没有真正出资，而是计划挣了钱后再补回去。但是工商资料显示，柳成荫以货币出资人民币350万元，占公司注册资本33.33%，已于2007年11月12日缴足。而晶湛节能正式成立时间是2007年11月29日，即在公司成立之初，是缴纳了注册资本金的。

上海杰赛律师事务所律师王智斌表示，注册资本分认缴和实缴，比如说公司注册资金是100万，这100万是认缴，而不一定缴足，一般可以有三年期限，这个本身没有问题。如果工商登记资料显示已经实缴，证明是有人帮他出资了。如果要还的话，就形成借贷关系。记者旁听了1月8日的李兴华案。当时李兴华在庭上供述，晶湛节能成立不久后，李旭亮即将所有注册资本抽走。

订单真实性存疑

作为勤上光电2008年内销第二大客户，晶湛节能是否真的采购了该公司多达1000多万元的产品，仍旧迷雾重重。晶湛节能提交给工商部门的营业收入说明显示，公司2008年和2009年的营业收入都是零。

然而，在勤上光电披露的招股书里却又是另一番情形。当年晶湛节能向勤上光电的采购额为1200.34万元，占勤上光电当年销售收入总额的2.62%。这部分款项大部分在2009年收回，剩余几十万尾款于2010年收回。

勤上光电后来在公告中称，晶湛节能与公司发生上述交易是由于晶湛节能为广州天河体育中心及周边亮化工程等项目提供灯具产品。经查，该项目已经完工。

勤上光电在公告中进一步表示，公司与晶湛节能等公司之间的交易与其所承接的工程、项目规模相吻合，有据可查，均为真实交易；相关交易价格公允，且与市场价格一致，不存在虚构销售、造假上市等情形。

柳成荫表示，成立晶湛节能之初，是期望通过合同能源管理的模式来运作。他们要从银行融资，把政府路灯建设费用先垫出来，慢慢地再跟政府收钱。去跟银行聊时，银行都认为这种模式是可行的，但实际运作过程中，却发现有很多问题。到了最后实际操作阶段，银行不肯放款。所以业务实际上没真正做起来。

那么晶湛节能到底有没有向勤上光电采购产品？柳成荫说，“基本上就没有”。他表示，业务本身是黄就洪负责，他是做后面融资部分的，后面有业务才轮到他。不过柳成荫表示，其他业务具体他不清楚，但合同能源管理的项目是没有的。

勤上光电在2013年4月的澄清公告中披露，晶湛节能采购勤上光电产品用于 “广州天河体育中心及周边亮化工程”。广州天河体育中心场馆设备部一位人士告诉记者，他们是国家单位，无论是平面路灯，还是其他，没有听说用过LED产品。但是他也强调，体育中心很大，50多万平方米，是局部地区还是某一个场馆的某一部分灯光照明用了勤上光电的产品，这个很难说清楚。

不过，他最后仍表示，广州天河体育中心此前一直没有用过LED路灯，直到这两年才局部用过。而勤上光电披露的晶湛节能采购的产品类型正是“路灯以及其他产品”。

记者曾多次电话联系勤上光电董秘段铸，他先表示会再给记者电话，但一直未见其回复。随后记者拨打段铸电话，一直无人接听。记者还拨打了李旭亮的手机，还未等记者问完问题，他连说三个“没兴趣”后，挂断了电话。

（出于保护记者人身安全的考虑，本稿署名为记者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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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上光电六年获补贴1.5亿 最高年份占近六成净利

每经记者 王力 陈小天 发自广州

李旭亮的“投入”，为勤上光电换来了巨额财政补贴。起诉书称，李兴华通过主持召开党组会议对相关项目资金下拨进行决策和把关的方式，审议和拍板通过勤上光电公司向科技厅申请的多个科技扶持项目，帮助勤上光电公司共获得科技扶持资金人民币4245万元。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统计发现，勤上光电2008年~2013年六年里获得的政府各种补贴接近1.5亿元。记者查阅勤上光电招股书以及年度报告发现，其获得的政府补贴包括财政拨款、财政贴息、税收返还和无偿划拨非货币性资产。

2008年，该公司获得的补贴总额为3486万元，这一年公司的净利润是5956.51万元，政府补贴同净利润之比达到58%；2009年，公司获得的补贴进一步提升到3733.70万元；2010年则为2246.78万元。

上市之后，从2011年~2013年，勤上光电计入营业外收入科目下的政府补贴总额又超过了5000万元。其中，2011年获得政府补助约为2952.32万元；2012年合计约1801万元。在李兴华“出事”后的2013年，勤上光电一共获得的补贴是656.7万元，比前几年有明显下降。

除了获得广东省的补贴之外，2009年5月，科技部实施“十城万盏”半导体照明应用工程试点工程。勤上光电显然看到了这一机遇，随后的2010年，该公司在江西、福建、安徽等多个地方设立了参股公司。

勤上光电招股书显示，公司产品在北京、上海、广东等地，相继入选当地 “半导体照明产品财政补贴推广项目”。

2011年，勤上光电获得政府补助约为2952.32万元。其中，来自安徽池州的补贴占了大头。该年度报告显示，根据《关于加快开发区和工业园区发展的指导意见》池州（2006）62号文，勤上光电获得工业经济发展奖励资金1920万元。

（出于保护记者人身安全的考虑，本稿署名为记者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