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姐”第一桶金溯源：参股煤矿6年后原价转让被疑偷税

每经记者幕何方（化名）发自陕西榆林 恐怕不会有多少人想到，因涉嫌伪造国家机关公文、印章罪而被立案刑拘的“房姐”龚爱爱，以及她在神木县农村商业银行的同事杨利平，在双双辞任副行长之后，目前在该行的“董事”身份仍得以保留。 此外，《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查阅相关档案，采访神木县农村商业银行（以下简称神木农商行）知情人士后，梳理出龚、杨两副行长的“家族生意”轨迹。 记者发现，龚、杨家族曾在2004年分别以1500万元、1900万元入股神木县大砭窑气化煤有限公司，2010年，他们几乎在同时将这些股份原价转让给了另一股东——在彼时煤矿疯狂升值的背景下，如此举措让人难以理解。当地知情人士透露，原价转让的目的或为规避股权转让所得税。但这一说法尚无法得到证实。 龚氏兄妹的“起步生意”/ 农家子弟出身的龚爱爱及兄长龚子胜，其生意轨迹的重要一步乃是投资神木县大砭窑气化煤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大砭窑煤矿）。 2004年12月26日，大砭窑煤矿召开股东会，会议的主题是讨论准备入股的新股东。《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获取到的上述股东会决议显示，公司注册资本从119万元飙升到9600万元。 注册资本增加后，新的股东出资额为郭永昌代表3000万元（256人职工股）、郭光胜2000万元、杨买昌1900万元、龚子胜1500万元、高兰才1200万元。 上述新股东中，出资1500万元的龚子胜，即为“房姐”龚爱爱的兄长，此前媒体亦有报道提及。入股协议中的股东身份材料显示，龚子胜出生于1963年1月4日，身份证号码为6127219630104****，身份证住址为陕西省神木县解家堡乡双卜树村7号。 “身份证事件”爆发后，在外界质疑龚爱爱资金来源时，她曾对外称，其家族从事煤矿生意。 当地知情人士透露，龚子胜早期亦在神木县万镇镇信用社做信贷员。彼时的信贷员龚子胜是如何拿出1500万入股煤矿的呢？这个谜团迄今未有明确解释。外界能看到的是，龚子胜1500万元入股大砭窑煤矿的同年，龚爱爱已被提拔为神木农商行兴城支行行长。 当地政府职能部门人士透露，与贷款审核严格的商业银行相比，神木县农村信用合作联社（神木农商行前身）贷款程序颇为容易，“只要你有关系，即便没有抵押物，只要有人信誉担保，就能从里面贷钱出来”。 事实上，入股大砭窑煤矿，是龚氏兄妹起家的第一步。在这之后，他们才陆续投资神木爱丽莎广场、神木县正和房地产公司、五洲酒店，成立西安江东企业投资发展有限公司以及北京中烁同恩投资股份有限公司。 龚爱爱商业版图不断扩张，在其“家族生意”图谱中，还有一位重要人物——神东天隆集团副总经理薛榆惠。《华商报》报道称，薛榆惠为龚爱爱的表兄弟，《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此前获取到的工商材料显示，龚爱爱持有的西安江东企业投资发展有限公司股权，最终由薛榆惠所接手。 此前，神木农商行方面对外宣称，龚爱爱已辞去神木农商行副行长职务。然而，《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查阅神木农商行工商资料后发现，龚爱爱神木农商行董事职务并未辞去。 对此，当地不愿具名的律师称，龚爱爱虽然被刑拘，但并不影响其在神木农商行的董事身份，除非在公司章程中对于此种情形有特别约束和规定。 杨利平已辞副行长职务/ 与龚爱爱的情形颇为类似，杨利平在神木农商行任职期间，其父亲杨买昌与龚爱爱的兄长龚子胜，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参股了神木县大砭窑煤矿。 记者获取的身份证信息显示，杨买昌出生于1945年12月24日，身份证号码为61272219451224****，身份证住址为陕西省神木县店塔镇电厂路东59号。 “杨买昌就是杨利平的父亲，一直担任当地的村支部书记，同时也在做生意，以前的规模也不是太大。”神木农商行知情人士对《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 公开信息显示，神木县科兴特种水泥公司的董事长为杨买昌，2007年时，该水泥厂已占地40余亩，注册资本1000万。公司称，神木县政府大楼、神木县人民广场修建过程中，均使用了其水泥产品。 与此同时，神木县政府网站信息显示，杨买昌为店塔村村支书，且是村里有名的富人，当选村支书后又带领全村人共同致富。 上述大砭窑煤矿“投资入股协议书”显示，2004年11月8日，杨买昌携1900万元入股大砭窑煤矿，占总股本的19.79%。 事实上，不仅杨买昌与龚子胜入股大砭窑煤矿的时间同为2004年11月，甚至两人从煤矿的退股时间也同为2010年12月8日，可谓是“同进同退”。 根据上述信息，2004年之前，杨买昌应该是在店塔做生意，按照农商行知情人士的说法，2004年时其规模不会太大，那么其2004年入股大砭窑煤矿的资金，是否系从神木农商行借贷而来？“2004年左右，杨利平应该是神木农商行店塔镇分支行的负责人。”神木县店塔镇工商系统人士回忆称。 杨利平父亲参股大砭窑煤矿后，一年左右的时间，杨利平就升任神木农村合作银行（神木农商行前身）董事。根据银监会“银监复[2005]144号文件”显示，杨利平在陕西神木农村合作银行的董事任职资格获得通过。 2月26日，《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前往神木农商行联系采访事宜，该行人士以领导均不在为由拒绝了采访要求，同时透露称杨利平已于2012年2月之前离职，已未担任神木农商行副行长职务。《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通过短信向神木农商行董事长余清才进行求证，对方回复称杨利平已于去年离职。 事实上，杨利平虽然辞去神木农商行副行长职务，其董事职务并未撤销。神木农村商业银行的工商资料显示，杨利平依然为神木农商行董事。 对于被传与龚爱爱一同在SOHO购房、疑似持有3个假身份证的高引娥，网络爆料称高引娥与杨利平为夫妻关系，且疑似为神木县食品安全委员会办公室工作人员。 神木农商行人士知情人士证实，杨利平的妻子确实名叫高引娥，但并未在神木县食品安全委员会办公室上班，两者应该是同名。 据悉，神木县食品安全委员会办公室初期设在神木县卫生局，后划转到神木县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划转前的工作人员留在神木县卫生局。该局办公室主任呼军亦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证实，高引娥为该局法检科的工作人员，其丈夫并非杨利平。 被指有偷税嫌疑/ 神木煤炭行情的启动是在2004年，之后的煤炭价格一路爆涨。 “2002年，神木的煤炭价格15元/吨都还没有人要。大多数煤矿老板都是亏损严重，有的连工商管理费也都交不起。”神木县工商局人士回忆称。 然而，煤炭低迷的日子并未持续多久。上述神木县政府部门人士称，2004年下半年，煤炭的价格涨到了65元/吨，2005年下半年涨到了200元/吨，2008年涨到了600元/吨。 此前《南方都市报》报道称，龚子胜从大砭窑煤矿退股时，带走了7亿元的资金。 事实上，《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获取到的工商档案显示，2010年12月28日，龚子胜入股大砭窑煤矿6年后，其与公司股东郭光胜签署“内部股权转让协议”，将所持15.63%的股权全部转让给郭光胜。 上述“内部股权转让协议”则显示，龚子胜将这15.63%的股权，以1500万元的价格转让给了郭光胜。值得注意的是，2004年，龚子胜入股大砭窑煤矿的出资额即为1500万元，其在煤炭价格并未跌落到6年前的情形下，将股权以原价转让出去，颇为匪夷所思。 几乎是同一时间，杨买昌也将其名下的大砭窑煤矿的股份全部转让，接盘者亦为郭光胜。根据双方签署的“内部股权转让协议”，杨买昌将其名下大砭窑煤矿19.79%的股份，以等同于原始出资额的1900万元的价格，转让给了郭光胜。 2004年参股的煤矿，5年后出的售股权为何没有溢价？“这种不符合常理的事情也很好解释，其在工商局留下的股权转让协议是给税务局看的，主要目的无非是避税。这种事情，只要税务局愿意去查，肯定是要查出来的。”陕西当地律师分析称。但这一说法尚无法得到当事人的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