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保、缴费人数不对等 城镇居民医保覆盖面存疑

每经记者 李泽民 发自北京

一面是各地上报的堪称“喜人”的参保人数，另一面却又曝出实际缴费人数存在缺额——这一差异的背后，暴露出一些地方社保覆盖面存疑。

近日，中国人民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社会保障研究所所长李珍发现的一组数字，让她“吓了一跳”：这组数字反映某地城镇居民医保实际缴费人数占参保人数不到三成。

尽管这一案例比较极端，但她仍忧心忡忡地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按道理来说，实际缴费之后才能得到保护，如果地方政府声称参保率达到90%，而实际缴费只有70%的话，那30%是没有保护的。”

每年，中央财政都会安排相当的资金，按照地方政府上报的参保人数给予补贴，在此背景下，一些地方参保人数缘何大于实际缴费人数或许就不难理解了。

山东某地人社系统的一名官员向记者表示，在正常的情况下，参保人数和实际缴费人数应该是一个数，但现在很多地方的共同表现是：实际缴费人数与参保人数并不对等。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多方调查后发现，这一现象在部分地区较为普遍，并已持续多年。在李珍看来，社保领域内，或许存在着一定的“吃空饷”现象。

实际缴费人数存在缺额

对地方人社官员来说，往往更愿谈及参保人数，对实际缴费人数则可能有所讳言。

辽宁东港市人社局的一名副局长告诉《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东港市现有的社保参保人数共有8万多人，实际缴费的有7万多。

而据记者掌握的某地城镇居民医疗保险运行情况显示，截至2011年底当地参保人数达到9万多人，但城镇居民实际缴费人数为2.5万多人，占参保人数的27%，存在严重的只参保不缴费现象。

某市医保管理局负责人曾透露，现在的实际缴费率不高，居民续保意识不强。“截至2011年3月，市区城镇居民实际缴费人数仅有80%，与申报登记人数尚有较大差距。”

再以山东蓬莱市为例，“2009年全市参加社会保险人数为53216人，实际缴费人数为38568人，二者相差14648人。”蓬莱市人社局于新礼科长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这两年来，实际参保人数和实际缴费人数之间还存在一定差距，只不过慢慢在缩小。

财政部检查发现虚报现象

某地在向上级部门提交的关于《调整城镇居民医疗保险筹资水平的请示》中，直言现在“只参保不缴费的现象严重，缴费率普遍不高。”

于新礼认为，实际缴费人数明显低于参保人数的现象与我国社会保险制度的发展明显不相称，应当引起社保经办机构的高度重视。在分析这种现象带来的后果时，他认为这将给社会和职工造成极大影响，参了保而没有缴费，必然造成社会保险个人账户记录中断，影响职工社保事务的正常办理。

就在缴费情况并不景气的另一面，是一些地方政府对养老、失业、医疗等各种保险下达的重重指标，以实现社会保险的“广覆盖”。在指标的高压之下，地方人社部门采取的办法大都是“扩面征缴”，但随着应保人群的被挖掘，一些地方官员向记者称，“现在扩面的难度越来越大。”

李珍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指出，现在地方上太注重“参保率”，如果参保人数中存在水分，意味着就有一定的人群没有得到保障。

财政部驻某省专员办检查2010年城镇基本医疗保险时发现，“X市向上级部门上报实际参保人数采取了不同的口径，其中将上报参保人数作为登记参保人数，多报比例达67.1%。”据了解，他们采取到财政部门查看基金征缴收入的方式，根据当年缴费标准计算个人缴费人数，加上免缴费的人数，再和上报参保人数进行对比，从而核定该地区虚报参保人数总量。

据了解，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财政补助实行中央财政和地方财政分别补助的办法，地方财政按不少于中央财政补贴的标准实行补贴。在“国家补助一点、地方安排一点、个人掏一点”的原则下，各地的补助标准略有差异，以新疆为例，中央财政每人每年补助156元，地方财政每人每年补助84元。

居民征信系统亟待建立

扩面难度加大后，假若完不成下达的参保指标怎么办？记者掌握的一份针对某县的举报材料中，指出上级要求到6月底的参保率为60%，但实际当月完成的参保率为43%，但最终上报的数字是62%。

在记者采访过程中，当问及对于超过实际缴费人数的部分如何保障时，一些地方人社部门的官员并没有给予明确答复，只表示财政会有一定的补贴。

李珍认为，实际缴费人数低于参保人数的现象，与一些地方为了种地获得补贴、最终种地亩数多于实际亩数或许是一样的道理。很多地方公布的高参保率确实存疑，在套取中央财政补贴的同时并没有损失效率，可能损失的是公平。

清华大学就业与社会保障研究中心主任杨燕绥也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达了相似的意见。“从社会保险的缴费机制而言，因为城市居民的养老保险是以中央补贴为主，个人缴费为辅，这样多报人头可以多获得中央的补贴。”

她表示，随着人员的流动，现在单位档案、公安户口等常常出现断档的现象，导致社会建设和公共治理存在缺位，因此亟待建立公民档案。她建议，应该建立居民征信系统，在完善社会保障权益记录的基础上，建立居民档案和居民征信管理制度，通过这样的措施会解决以上的问题。